2024/02/21

徒步三峡,在二十年前的今天

我年轻去旅行,每次听到人说,“现在——(注意拖调子),简直变得不像样了——(接着拖),想我是N十年之前来这里的时候……”, 我都觉得,说这话的人必然是个一把年纪且时常陷入回忆的老妖怪。

因为在通常情况下,当时的我正身处在他们所说的不像样的地方,听完老妖怪的抱怨后,反复打量四下,并不觉得有多糟,反倒乐在其中。


前两天,我闲来无事翻到现在的三峡风光,有一种吐槽从心底不可抑制地涌出:“啧啧啧,现在三峡简直简直变得不像样了!想我02年的去老三峡徒步的时候……”

猛然,我的吐槽中断了,被那”02年“几个数字吓得断的。

我开始不敢相信,进一细算果然是二十年前,好丧气。

苍天饶过谁。我真切地意识到,自己已经变成老妖怪一只,且是一说起来立刻马上陷入回忆的那种。


因为20年前的这几天,我真的就正在三峡古道徒步,2002年11月初,是三峡大坝截流前的最后一年的最后一个月。


那一年的三峡古道应该全中国最流行的徒步线路,古道沿途有渡口、有客栈、有遗迹、有古镇、有巫山云雨、也有激流险滩,还有历史意义——截流后江水上涨,这路上的一切都将沉入江中成为过去。


那时,  古道大多是从山腰挖出来的半圆形的通道,远远看下去,就是山腰中的一条线。两岸居民都往返沿江村落,道路并不陡峭,修葺良好。

虽然是徒步路线,走起来却很轻松。

我现在还记得,瞿塘峡两岸的高处石缝放有许多悬棺,东一具西一具,颜色都黑漆漆,有的已经破损了,只剩半边。我走一段就要停下来看看,怕自己只顾抬头不顾脚下,不小心掉进江里去。



长江三峡里,我走过的只有瞿塘峡和巫峡,我以前拍的图片都在成都老家,下面的图片都是从网上搜的。

横图彩色那张应该是瞿塘峡古道开始那部分的照片,来自同程网。

黑白那张应该是巫峡,跟我走的时候部分路段一样。来自一个头条号叫做巫山的大平哥。

竖图是一张老照片,我不记得这一段在哪里,发在这里,因为照片难得。


我还记得,我在路上偶遇了两个穿得很印巴风的大姐,其中一个,头上身上、手上脚上挂满着各种链子,零零碎碎像棵行走的圣诞树,好在她们只走了一天就返回了,可能是有的路段的两边各种树枝树桠,她一路散财的可能性比较大。


那时,在山势平坦水流平稳的江边,通常会设有渡口过江。渡口旁有茶棚,24小时营业。遇到天色太晚或天气不好的时候,渡船停渡,等候的路人可以在茶棚里过夜,吃饭喝茶看录像。每个客人都有一个躺椅打盹儿,茶馆还奉送一个小毯子,早晚凉的时候盖。我记得打理茶馆是个女老板,因为她给我的毯子很干净很柔软。

那时,神女峰还可以爬上去。住在巫峡的时候,我在江边大石坐着看了对面的神女峰半个下午,第二天一路打滑爬上山峰走进了一瞧,就是丑石头一块,还不如在对岸看得好看。


那时的巫峡不宽,对岸古道清晰可见。但凡看到在江那边的古道上徒步的人,哪怕根本看不清脸,仍然视对方为同路人,必定会活泼的人跳起来,朝着对岸大喊大叫,手舞足蹈。“两岸猿声啼不住”,李白诗里说的,想必也有我们。


我在路上遇到好几个同行的人,跟当地人一起坐着渡船进小三峡,去看大宁河边的大昌古城旧城。渡船一开进小三峡,大宁河就一直欢快在船边流淌,又清又急。

我们都知道,截流之后这条欢乐的河流就会马上失去活力。可它自己并不知道,还是那样欢快地流淌着,无忧无虑。我到现在想起来,都很替它难过。


我从三峡回来,记忆美好,但对“人类历史工程”三峡大坝完全无感。

再后来,我喜欢的四川的大江大河,每一条都被截成无数段,建造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水电站。

虽然一直有人在不停呼吁“适度开采能源,保护自然环境”,但政商一昧的急功近利,建站赚钱看数据谋升迁。每一条原本美丽而充满活力的河流都奄奄一息。


几十年前北京为了搞城市建设,非要拆城墙。抛却历史,追求发展。林徽因愤而预言,一定是要后悔的。果然,听说几十年后的现在,一帮人又要准备重修北京城墙假古董了。

同样,说不得多少年后,又有人会把水电站挨个地去拆掉。
为什么呢?政府考核目标不同了呗。难道他们是真的爱护环境以史为鉴啊?



题外:

2007年,我跟我父母一起坐船去了趟新三峡,景色模糊,只记得万州的诸葛烤鱼很好吃。毕竟我心里最美好的三峡存在于2002年的秋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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